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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琦
2025-08-22
2343柳愛華
輕輕翻開媽媽家那本早已褪色的舊相冊，扉頁上的塑料膜泛黃發脆得厲害，稍一觸碰，便發出細微的“沙沙”聲。這聲音宛如一把鑰匙，瞬間打開了我記憶的閘門，那些被歲月塵封的往事，如同洶涌的潮水，隨著一張張老照片的展現，奔騰著向我席卷而來。
相冊里那張唯一的一張全家福格外引人注目。照片中，爺爺身著一件灰色的毛坎肩，奶奶穿著同色繡花毛衣，他們端坐在中間，臉上漾著幸福的笑容。爸爸媽媽、我和弟弟也含笑站在后面，背后是老房子寬敞的客廳，鳶尾花圖案的窗簾靜靜地垂在窗戶兩側，滴水蓮舒展著寬大墨綠的葉片，紫紅色的月季正迎著和煦的陽光盛放。如今，爺爺奶奶已經永遠地離開了我們，老房子也幾經易主，舊日模樣不復存在。這張照片，便成了我們對老房子那段溫馨歲月最珍貴的回憶。每次凝視，往昔畫面便在眼前浮現，仿佛仍能聞到院子里馥郁的花香，聽到我們一家人圍坐一起時的歡聲笑語。
相冊里珍藏著一張我小學三年級時的全班合影，那是為了送別一位轉學到外地的同學而拍攝的，泛黃的黑白照片無聲訴說著流逝的歲月。照片中的我穿著媽媽親手編織的網衫，梳著兩條俏皮的小辮子，領口系帶上綴著兩朵毛線織成的小花，胸前佩戴著紅領巾，清澈的眼眸里盛滿了對未來的憧憬。身邊是朝夕相處的同學們，大家或坐或站，一張張笑靨如陽光般燦爛。那時的我們天真無邪，總以為離別遙遙無期，從未想過它竟會如此猝不及防。幾十年的時間如白駒過隙，當年的同窗早已散落天涯，各自為了生活和夢想忙碌奔波。這張照片，凝固了我們最純真的童年時光，也銘記著成長旅途中無可避免地離別。
我和弟弟的三張合影也別有一番趣味。第一張里，四歲的弟弟像個小木偶般乖乖站在七歲的我身旁，他眉頭微皺，一臉嚴肅地盯著鏡頭，與捧花傻笑的我形成鮮明對比，我倆都帶著照相館提供的帽子，硬塑的材質宛如現在的安全帽，彼時的他還是個小不點，身高還不及我的胸口。另一張同樣是在照相館，我坐在椅子上，他雙手插兜立于一側，仿佛到了“為賦新詞強說愁”的年紀，十七歲的少女和十四歲的少年都繃著臉看著鏡頭。再一張攝于搬入新家后，在我房間內的席夢思床上，我坐著，弟弟從身后親昵地摟著我的脖子，二十歲的我身著灰色的毛線裙，披散著長發，十七歲的弟弟穿著藍色毛衣，上面有紅黃交錯的花紋——那是媽媽手織的新作。年輕真好，我們的笑容如陽光般燦爛。
隨著相冊一頁頁翻動，照片中的場景不斷變換，久遠的記憶也一點點被串聯起來。這里銘刻著我剛學會用彩帶編織風鈴時的欣喜若狂，定格了我在學校舞臺首秀的緊張不安，封存著我第一次見到大海時的心潮澎湃，記錄著我和朋友們端午出游的美好瞬間，留存著喚作球球的小狗搖尾的瞬間，烙印著我婚禮上父母泛紅的眼眶，還有女兒承歡于姥姥姥爺膝下的點滴溫暖……每一幀掀開的影像，都是不可復制的生命片段，都承載著一段獨特而深沉的情感印記。
合上相冊，心中感慨萬千。在這個電子相冊盛行的年代，這樣的老照片愈發彌足珍貴。它們是時光中的道道折痕，每一張都隱匿著往昔，是生活忠實的見證者，也是我一路走來的同行者。它們用無聲的語言告訴我，生活中的每一個瞬間都值得珍藏，每一段經歷都是無價的瑰寶。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