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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 大喬僑
周末,駕車去鄉下,當車行至老家小學東側的水泥路時,一股清新可人、略微有些甘甜的清香隨風飄來,頓時沁入心肺。打開車窗側臉循香而望,有幾棵小小的洋槐樹在路東的一側,一簇簇淡黃的花骨朵正蓬勃欲綻,有的卻已經滿掛著瑩白的小花。
“槐樹開花了”,這是女兒第一次見到槐樹花,她發出了驚奇的叫聲。此時,我腦海里浮現出童年時和小伙伴們一起采摘槐花的情景,也讓我想起了小時候的一句歌謠:“小槐樹,槐樹槐,槐樹底下搭戲臺……”九十年代以前,我的老家蘇北泗洪鄉村到處都是洋槐樹。洋槐樹生長得很慢,十多年才能長成碗口粗,是做家具必不可少的木料。后來,隨著大意楊的出現,老家的洋槐樹在一年之內被砍伐的蕩然無存,取而代之的都是大楊柳樹。
兒時的老家屋前屋后,溝渠河堤上長滿了槐花樹,一至五月份,滿樹的槐花競相開放,一串一串的掛著白色的小花,那是暮春時節農村最美麗的一道風景。
槐花對于我這個土生土長的農村人來說并不陌生。小時候家境不好,于是槐花就成為正餐之外少有的美味副食。記得小時候,放學后,幾個小伙伴們約在一起,各自拿著采摘槐花的專用工具,來到屋后面的河堤上采摘槐花。一會兒的功夫,地下就是一片花枝。有的小朋友會把那一串串潔白的槐花掛在耳朵上當作耳墜,有的小朋友直接把槐花放在嘴里咀嚼起來,槐花甜甜的,有股甘蔗的味道。小伙伴們把新采摘串串槐花放在籃子里,回家后,母親會變著花樣做槐花飯,槐花糕或窩窩頭……味道鮮美,吃起來香甜可口。
在我的記憶里,槐花蒸飯最為好吃了,當然,也可以把槐花、玉米面和到一塊加點咸鹽做蒸糕。出鍋后的蒸糕,熱氣騰騰的槐花香味直往鼻子里鉆,而槐花糕也會不知不覺地往肚子里爬。要是有白面來蒸,那味道會更好,可惜,那時候的家庭條件,還不允許這樣奢侈。
槐花飄香的季節,村里家家戶戶都在忙碌著,把房前屋后的槐花采摘下來,把吃不完的槐花蒸曬起來,待花期過后還能吃上曬干的槐花。干槐花用開水浸泡一下,打上雞蛋,熱油爆炒,黃黃的雞蛋拌著槐花吃起來有著別番滋味。
每年在槐花快要綻放時,遠方的放蜂人早早就會齊聚林中,一箱箱蜂箱整齊的擺放在槐樹林中,成千上萬的蜜蜂飛舞起來像一股旋風沖進樹林。那些頑皮的孩子偶爾會招惹那些正忙著采蜜的蜜蜂,也沒少被蜜蜂蟄傷。放蜂的人在這個季節總是喜出望外,看見有人來時,眼睛笑得迷成一條縫隙,老遠就在和買蜂蜜的人們打著招呼。槐花蜜能潤腸通便、潤肺止咳、解毒、醫瘡、止痛,還能益氣養顏。
由于洋槐樹生長很慢,人們早已不再種植此樹,現在能看到的洋槐樹極少,大多都不是人為栽成,都是路邊或渠梗自己生長出來的。
很多年沒有看見槐樹花,面對槐花,就好像看見久違的朋友,無法掩飾內心的驚奇與喜悅,很想迎上去給細小的洋槐樹一個深情的擁抱,把自己兒時的回憶跟槐花做一次最完美的傾訴。
下車后,我牽著女兒的手,小心翼翼地來到洋槐樹前,女兒早已忍不住摘了一串槐花,放在鼻子下嗅了半天。我也摘了一串,把鮮嫩槐花放在嘴里細細咀嚼,但此時的槐花非兒時的槐花了,兒時槐花的味道,我只能將它永遠珍藏在記憶深處。
槐花,純潔淡雅、芬芳沁脾,散發著游子們的縷縷思鄉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