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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淳源
2018-06-2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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侯秉忠
一天的子夜，我又夢見了四十多年前林校剛畢業(yè)時工作的小林場，在夢中又見到了那桃花源似的小山村與熱情純樸的同事……
夢醒時，正值月光如水、銀星疏朗，我眼望窗外，輾轉(zhuǎn)反側(cè)，激動不已，久久難以入睡。
我又想起了當(dāng)年林場上空的那輪明月，想起了那月夜的樁樁往事，那曾經(jīng)朗照陪伴我青春年華的明月，又輝映心扉，引我遐思。
我中專畢業(yè)，被分配到大興安嶺的一個小林場工作。林場三面環(huán)青山，一面臨嫩江，環(huán)境優(yōu)美，但偏僻閉塞，公路、鐵路全無，駐地只有幾十戶農(nóng)民。
當(dāng)時，我們?nèi)齻€是從同一所林校分配來的畢業(yè)生，遠(yuǎn)離家鄉(xiāng)，尚未成家，均在宿舍居住。
記得頭一年在那里過中秋節(jié)，我夜半醒來，看見窗外一輪明月，輝映乾坤，疏星閃爍，蒼穹無際，好美的中秋之夜，我披衣佇立窗前，賞月凝思。我想起了千里之外的父母，在如此美好的佳節(jié)之夜，我們不能團(tuán)圓，頓感相思綿綿、悵憾不已，恨不得立刻插翅飛回他們身邊。父母身體都不太好，還要哺育六個孩子，整日為清貧之家操勞，太辛苦了。我這個已長大成人的長子，不能在他們身旁盡孝分憂，很感愧疚，但忠孝不能兩全，只能在此祝父母多多保重、身體康健。
而此時，那兩位同學(xué)也都醒了。我們一起坐在炕上，眼望窗外明月，嘮起了自己敬愛的父母，嘮起了童年時全家人過中秋節(jié)的快樂，都感慨激動不已！那時沒有手機(jī)，只是在節(jié)前，我們都給遠(yuǎn)方的父母寫了一封長信，以表達(dá)兒子對老人的思念和祝福。同時，我們此刻也不由的你一句我一句地吟誦起古詩來，此時一些名詩佳句，引發(fā)我們強烈共鳴，百感交集……
那時，我們林場的主要工作是護(hù)林防火。我們經(jīng)常騎馬去山上巡邏，查火源、抓盜伐。策馬馳騁于深山密林、嫩江之濱，聆林濤、飲山泉、賞美景，豪邁而富有詩意。有時遠(yuǎn)途奔波，披月而歸，明月掛山巔樹梢，好像低的伸手可摘，又同時感到月亮比在平地仰望時更明亮嬌美了，特別令人陶醉。
有一次我們?nèi)ド缴蠐浯蛞粓隼讚艋穑瑩錅鐣r已是明月高懸，夜風(fēng)習(xí)習(xí)。我們踏月回返，撲火時汗水濕透的衣服，現(xiàn)已涼漬肌膚，并且也已累的腰酸腿疼、口干舌燥。當(dāng)時似已無力馭馬，幸而駿馬識途，不用我們馭示，它們也能主動地馱我們回家。主任看我們精疲力盡的樣子，怕我們困睡馬背，出現(xiàn)危險，便提議大家唱歌提神，于是“高高的興安嶺，一片大森林……”這熟悉的歌聲便響徹山林，聲音沙啞而粗獷。馬蹄得得，歌聲連連，馬嘶咴咴，這打了勝仗的森林衛(wèi)士、勁旅鐵騎昂然凱旋，無比精神和自豪！同時，這月夜剪影，亦宛若一幅黑白木刻畫，格外壯美。夜半回到林場駐地時，沐浴著銀色月輝的小山村，已酣然入夢。
我們有時夜間去嫩江岸邊草木叢中潛伏，截抓盜伐木材在江中流送木排者。那真是很辛苦啊！鋪天蓋地，餐風(fēng)飲露，蚊蟲襲擾，不能說話，不能吸煙，徹夜不眠，困倦寂寞。而唯有江畔月夜景色令人陶然。江畔，草木飄香，昆蟲曼鳴。皓月映江，波光粼粼，若銀星閃爍。風(fēng)大時，大江滾滾南下，濤聲盈耳，壯美悅目。這一切，我們有幸默默聆之賞之，實乃視覺聽覺盛宴，令人即欲欣然吟賦月韻江濤之詩。
我們林場附近有一小湖，形若彎月，人稱月亮泡子，湖中魚兒很多。我們?nèi)齻€住宿的單身漢，常常夜晚去打魚，一般都在月明之夜，有利視線。月夜之湖，幽靜秀麗。天幕深藍(lán)，月明星稀。月光如水，泄映湖中，薄霧淡柔，湖若裹紗少女，半掩半露，含情脈脈，柔美嬌羞。湖周青青草，水中菱角花，悄溢清香。間或有魚兒躍擊水面，漣漪微漾，月影顫顫。
我們頻頻撒網(wǎng)拖拽，月光下，滿網(wǎng)魚兒若碎銀閃閃，真美!
滿載而歸時，沐夜風(fēng)，踏月色，一路歡聲笑語，間或唱上一曲“洪湖水浪打浪”，真是令人心曠神怡呀！
歲月荏苒，四十多個春秋轉(zhuǎn)瞬而逝，但那時的一個個美麗的月夜，那一樁樁富有詩意的往事，至今令我記憶猶新，魂牽夢繞。今天，我這個老務(wù)林人已年逾七旬，撫霜鬢再憶那陪我度過青春歲月的小林場之月華夜韻，又引發(fā)了我無限的思戀、向往和感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