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姜文宇
一轉眼我在北岸林場已工作六個年頭了。回想起剛來林場時的情景卻是記憶猶新，尤其是和那些自稱“老家伙”的老一輩們一起度過的難忘時光，已成為一種溫暖的念想，讓我想著想著就會微笑。
初到林場，一起分來的兄弟都被安排在了生產一線，我因為有駕駛證幸運地成了一名駕駛員，與老駕駛員鄒師傅成了師徒。北岸林場距鎮區38公里，根據工作性質，除了夏季必須堅守林場防火值班外，整個冬季生產期間都要守在林場。雖說工作單調乏味，也不能經常回家，但我還是感到興奮和滿足。鄒師傅是有著30多年駕齡的高級技師，無論什么車型的毛病，只要經他手都能輕松搞定，讓大家非常佩服。熟悉鄒師傅的人都知道他有喝酒的愛好，但因飲酒是駕駛員的大忌，只要有出車任務他絕對滴酒不沾。
一次突降強雪，我在執行任務返回時，眼看就要到林場了，突然前輪失滑，整個車滑向深雪地里。我從車里爬出來，發現車輪陷得很深，抱著一線希望我又鉆回車里，但任憑我怎么加大油門，車在原地未前進分毫，輪子反而越陷越深。無助的我只好用對講機向林場呼叫救援。沒一會兒，師傅來了，我趕緊跑過去拿繩子準備拽車。師傅瞥了一眼，泰然自若的說：“等等，老家伙今天就再教你一手，看好了，小子，這樣的機會可不多啊。”只見他不慌不忙的鉆進車里，并沒有往路上開，而是向后面的深雪地里緩慢行駛了一段距離，然后前輪擺正，慢慢起步，車子像一匹聰慧的馬兒見到自己的主人一樣，乖乖的向山路這邊駛來。回到林場，天色已晚，大家早已吃過了晚飯，我趕緊跑到火爐邊取暖。師傅給自己倒了一杯酒，告訴我：“你就別喝了，這東西傷身，多吃點飯吧。”他喝了幾口酒，很滿足的吧嗒吧嗒嘴，又點燃了一顆煙，給我講起他多年的駕駛經驗，說了很多駕駛技巧和急難處理辦法，還有開車時遇到的一些有趣的事。那一晚，我們二人有說有笑聊到深夜……
出車的時候，經常是戴著星星走，頂著月亮回，有時收車之后摸黑回到宿舍，同事們早已鼾聲如雷，我伴著燭火忽明忽暗的閃爍陷入沉思，想家，想戀人，想自己的將來。漸漸的，我對駕駛工作產生了厭倦，開始變得消極，沒有出車任務時，就喝酒打發無聊的時光。為了能下山回家，還多次向辛主任撒謊請病假。直到有一天，辛主任問我：“跟我們這些老家伙跑生產這么久了，學到了什么啊？”我一時啞口無言。這才明白：這么好的學習機會每天都在，我卻只把心思放在了抱怨上。從那以后，我開始和辛主任跑伐區，學習業務，掌握本領，全心撲在生產事業上。經過一年的時間，我初步掌握了一些木材生產知識，成為一名兼職生產股技術員。
后來，我被任命為北岸林場團總支書記，剛開始很難進入角色，不知道工作如何開展，對寫作任務也很苦惱。總支干事王振國看出了我的心思，主動教我寫作方法，讓我多閱讀書籍報紙，先嘗試著寫一些簡訊。王振國曾是山場一線的工隊長、黨支部書記，擅長詩歌、散文寫作和書法創作，是北岸林場的“大才子”。每逢臨近春節，大家都擠滿他家求一副對聯。每次向王叔請教，他都會仔細幫我挑毛病，耐心給我講寫作技巧。有一次，我很自信的把一篇改了多遍的稿子拿給他看，他仔細的看完后，笑著問：“你認為滿意了嗎”？我很堅定的點頭。他說：“寫完不要著急定稿，過一段時間再看，會發現很多不滿意的地方。”果然，不久當我再看那篇稿件時，覺得很多地方不通順，不簡潔。王叔告訴我：“我指出你寫的不行的地方，那一定不行。我覺得行的地方，未必真行。”
一次，我套用了一首散文詩，本以為自己改的天衣無縫。王叔看完沒憋住笑：“小子，抄襲的太露骨了，這不是詩人舒婷的《致橡樹》么！”“哎，居然沒逃過您老人家的法眼，看來下次我要找個難點的改。”王叔語重心長的說：“學習悟透好的作品是好事，可如果只想著套用、抄襲那還是省省吧。就算今天你瞞過我了，但總有人能看懂你的小把戲。要想真正提高自己的寫作水準，只有不斷閱讀好文章，刻苦學習，常寫常練才能進步，寫作這件事談不到最好，永遠都要學習。”
如今，我終于明白這些人為什么自稱“老家伙”了，他們有老資歷，有老本領，對工作有責任感和不變的熱情、堅守。正是他們的言傳身教一直推動我前進，讓我茁壯成長。
spring
2016-08-25
3998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