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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 大 綠水青山就是金山銀山,冰天雪地也是金山銀山。如果說當年開發林區是共和國生存的需要,那么今天林區大禁伐則是綠色發展的必然選擇。———題記
一
突如其來的震顫中,伐木人的日子瞬間斷了。一聲令下,林區全面大禁伐開始了。斧鋸入庫,再也聽不到吼聲震天的伐木號子了。在大禁伐的過程中,林區的生產方式和生活方式正在發生著深刻的變化。
黑龍江省綏棱林業局。彎腰塌背苫著茅草的板泥房子不見了; 里倒外斜橫七豎八的木障子不見了; 垃圾滿地污穢不堪的道路不見了。取而代之的,是一座座格調別致的樓群,常青的綠籬以及斑馬線分明的路面。文化廣場、圖書館、電子書屋、吳寶三文學館、孔子學堂、道德坊、幼兒藝術中心、民俗一條街,現代城市所具有的一切,林區應有盡有。不僅如此。林區與林區人,更擁有屬于自己的榮耀、尊嚴、快樂和幸福。
一個現象或許能說明點什么———近五年來,綏棱林區外來定居人口凈增21000人。人往高處走,水往低處流。人也一定往利處去,往好處聚。那些年,人們紛紛逃離林區,一度出現“空殼”現象。如今,人口流向發生逆轉,林區又一次成為了創業者逐夢的熱土。
其實,綏棱林業局僅僅是現代林區的一個縮影。
我國重點國有林區有135個林業局,主要分布在東北、內蒙古及西南的廣大山區。國有林區作為我國最大森林資源后備培育基地和木材、林產品供應基地,一直承擔著國家商品材供應任務,新中國成立以來,累計為國家提供木材十幾億立方米。有人形象地比喻說,這些木材累積起來可以架一座地球通往火星的橋———那是一座多么壯觀的橋啊!
2016年5月23日,習近平總書記來到黑龍江省伊春林區調研。
伊春素有“紅松故鄉”的美譽。總書記十分關心林區大禁伐后,林區產業轉型發展和職工安置情況。在上甘嶺林業局,他實地查看了天然林保護情況。還走進林場職工家里,同林業職工拉家常,了解轉崗就業和生活狀況。習近平強調,林區轉型發展既要保護好生態,也要保障好民生。他說,生態就是資源,生態就是生產力。在友好林業局藍莓園里,他說,發展藍莓產業,要高度重視研究市場規律,充分調研國內外藍莓產業發展現狀,防止在產業發展如火如荼的時候市場趨于飽和,影響可持續發展。傳統林業轉型方向主要集中在與農產品有關的產業上,但要打開思路,不要單打一,注重多元化。
殷殷囑托,綿綿厚望。林區煥發出了活力和生機。僅僅一年的時間,伊春林區一批轉產項目就取得了突破性進展。總投資五億元的高鍶礦泉水項目,主體工程已經封頂,廠房內部裝修正在進行中。黑木耳全產業鏈項目生產線已經開始試生產。紅松全產業鏈項目已經完成各項基礎設施建設。湛藍的天空下,藍莓園里充滿了生命的律動。自然法則與經濟法則在這里相互疊加,并且生成許多意外和驚喜。藍莓種植面積穩步擴大。用藍莓做原料已生產出冰酒、紅酒、白蘭地及飲料等系列產品。此外,豐園、豐林和廣川果業等多家藍莓加工企業也相繼投產,產品銷路甚旺。
不過就是礦泉水嗎?不過就是黑木耳嗎?不過就是藍莓果嗎?然而,時間會改變很多東西。林區人也開始學會用生態眼光和市場經濟思維來看待林區事物了。
那句話常常在林區人的耳畔響起———“既要綠水青山,又要金山銀山。寧要綠水青山,不要金山銀山,因為綠水青山就是金山銀山。”
二
大興安嶺。山那邊是嶺,嶺那邊是山,山嶺相加,嶺山相疊,裹山蓋嶺的林子無邊無際。老舍先生說,大興安嶺的名字叫得響亮、悅耳,聽著親切、舒服,有興國安邦之意———這不是老舍先生的原話,但意思是這個意思。老舍曾于1961年應烏蘭夫之邀前往大興安嶺采風,烏蘭夫是時任內蒙古自治區政府主席。
新中國成立之初,周恩來總理就叮囑烏蘭夫:“應特別提醒你們注意,不能把采伐木材當成財政任務去抓,而應科學合理地去采伐,即護林育林的長遠打算去采伐。”受周恩來總理的囑托,烏蘭夫給大興安嶺定下一條規矩:“左手砍,右手栽。”那時還沒有生態建設這個詞,用現在的話說,就是采伐與造林并重。可惜,由于當時國家建設急需木材,大興安嶺人戰冰雪,斗嚴寒,砍樹的速度遠快于栽樹的進度,在“順山倒!”的號子聲中,留下了一個又一個遺憾。
林與水的關系從來說不清楚,其實不用說就清楚。
大興安嶺是額爾古納河、嫩江、黑龍江的水源涵養地,是嫩江和額爾古納河兩大水系779條大小河流的發源地。以大興安嶺山脈為界形成兩大水系,嶺東的甘河、諾敏河、綽爾河等流入嫩江; 嶺西的海拉爾河、根河、激流河等匯入額爾古納河。林區水量甚大,土質也十分優良,彎腰摳一捧,用力攥一攥,幾乎能攥出油來,那是松針及森林腐殖層演化成的灰色土和黑鈣土,勁兒沖得很,長出的東西也富有陽剛之氣。
大興安嶺及東北林區還是我國獨有的寒溫帶明亮針葉林天然生物基因庫。如果沒有這幾片森林,就沒有額爾古納河、黑龍江、嫩江、松花江、烏蘇里江和綏芬河的一脈脈清水。
可以說,正是大興安嶺、小興安嶺、張廣才嶺、老爺嶺、完達山和長白山的森林生態系統,構筑了我國北方生態屏障,維護了“東北大糧倉”的糧食生產的安全。
中國人都知道,在祖國的北部和東北部有大興安嶺、小興安嶺和長白山。20世紀80年代之前,一列列滿載木材的火車,呼嘯著駛出茫茫林海,駛向四面八方。那時大小興安嶺和長白山林區的木材生產是新中國的主要財政來源。從抗美援朝,到國民經濟恢復以至第一個五年計劃的實施幾乎都是由“大木頭”支撐起來的。整個“一五”期間“大木頭”產值占同期全國工農業總產值的一半以上。“大木頭”的利稅額曾名列全國前三位,林區為新生共和國的國有資產的原始積累作出了巨大貢獻。
新中國成立初期,國家建設急需木材。從林區調運枕木給鐵道交通部門是一項軍事任務,林區工人夜以繼日地用帶鋸趕制枕木,支援鐵路建設。恢復交通所需電柱從林區調運,恢復煤炭生產采礦所需的坑木由林區供應。還有軍工用材,如槍托、手榴彈柄、軍工箱等均由林區承擔制作和調運任務。此外,林區還承擔了恢復公路交通和工業民用建筑所需木材調運任務。
抗美援朝戰爭中,作為主要木材生產基地的大小興安嶺和長白山林區,保證了抗美援朝前線的木材需求。據不完全統計,抗美援朝期間,光是大興安嶺林區調運出的枕木、方材以及柱木、原木,總計有不下十萬立方米的木材運往朝鮮戰場。1959年,國慶“十大工程”建設在共和國往事中占據著重要一頁(國慶“十大工程”是人民大會堂、革命歷史博物館、軍事博物館、釣魚臺國賓館、農業展覽館、北京火車站、中國美術館、北京展覽館、工人體育場、民族文化宮)。“十大工程”的建設從設計到竣工均用了不到十個月的時間。歷史博物館和人民大會堂的建設是由周恩來總理親自抓的,他提出,歷史博物館和人民大會堂要互相呼應。著名建筑設計師張開濟先生參與了當年的設計。他回憶說:“人民大會堂的柱子是圓的,歷史博物館的柱子是方的,這些木料都是從大小興安嶺林區和長白山林區調運來的。”
20世紀60年代,中國援建坦贊(坦桑尼亞、贊比亞)鐵路,所用的大部分枕木同樣來自大小興安嶺林區和長白山林區。1976年9月,大興安嶺林區還接受了建設毛主席紀念堂木材供應任務。接到通知后,大興安嶺林區迅速組織力量,由烏爾旗漢、圖里河、伊圖里河、阿爾山、綽爾等為主的林業局,調運了以落葉松和樟子松為主要材種的木材,保證了毛主席紀念堂建設。
三
小興安嶺。綏棱林業局有一個“林區文化博物館”,里面陳列著當年伐木人使用過的工具。博物館的造型頗有創意,室內墻上掛著馬燈、飯盒、皮襖、皮褲、狗皮帽子、手悶子;桌上放著搖把子電話、卡尺、板斧、快馬子、油鋸;地上擺著爬犁、冰車、扳鉤、壓角子、抬杠。這些老物件,讓老一代伐木人的形象再次明晰起來。
說到伐木人,不能不提到鋸。
鋸是伐木人力量的延伸和放大。林區開發初期,伐木人依然采取的是原始的作業方式———使用“二人抬”的大肚子鋸采伐。大肚子鋸俗稱“快馬子”,是從俄國西伯利亞林區傳入我國北方林區的。直至1951年,林區才開始推廣彎把子鋸采伐。這種鋸,一個人操作,使用靈活、攜帶方便、效率提高了不少。伐木時人可以坐在地上或是單腿跪在地上,既降低了伐根的高度,節約了資源,又可控制樹倒方向,比“二人抬”的大肚子鋸相對安全。1953年,中國首次從蘇聯引進了“哈林”油鋸,從此大小興安嶺林區和長白山林區步入機械化采伐木材的時期。
當時,林區的道路很少,運材則多是采取水運和馬拉爬犁冰道運材等方式。冰道馬拉爬犁運材,一次載量五立方米,相當于馬拉四輪車“連楂滾”運材的五倍。冰道一般在秋天修建,先將地刨平,道兩側推起圍堰,待入冬下雪凍實即可。沿途設若干個養護點,點內有水井,養護工負責冰道積雪與冰沫的清除,每天用水澆一遍冰道,使之平整光滑,這一職業有些類似于今天的養路工。后又陸續使用鐵、木軌雙滑杠集材、人力串坡集材、人力拉爬犁集材、畜力集材等方式。集材時,往往根據山勢、地貌、坡度大小、集材距離遠近而靈活采用最適宜的方式。將伐區內的原木運到楞場后,把分散的原木按樹種、材長、粗細歸成若干個垛叫歸楞。歸楞全部靠人力作業,一般由四人或六人一組抬一根原木,遇到特大原木時臨時組合為八個人抬,使用工具有肩杠、卡鉤、扳鉤、壓角子等。隨著科技的進步,林區后來陸續有了機械化程度較高的油鋸采伐、拖拉機集材、絞盤機歸楞、裝車,森鐵火車運輸、汽車運輸等采、造、集、裝、運、歸的全新的工藝流程。
當年,伐木工人的生產和生活條件是非常艱苦的。由于勞動強度大,汗水把羊皮襖、棉襖、棉褲、氈疙瘩和都濕透了,又沒有換的穿。所以,收工后常常是十幾個人圍著鐵爐子、身子脫得精光擠在一起烘烤衣褲和,那味道又酸又臭。除此之外,吃住問題給伐木工人帶來了更加嚴酷的考驗,他們住的地方是工棚、地窨,睡的是小桿搭成的大通鋪;吃的水是用麻袋裝著的冰塊或雪塊化成的,窩頭、凍白菜湯是家常便飯,大米白面等細糧很少。食堂師傅做菜的方法極為簡單,將凍白菜、大頭菜就凍切碎放入鍋里,添水、放鹽,待煮熟后,再在菜湯里放入一勺豆油,俗稱“后老婆油”。這還不是人們頓頓都能吃上的,蔬菜供應緊張時,連咸菜疙瘩,大醬都吃不上,吃飯只能就鹽水。
1961年,時任國家主席劉少奇來到林區,仔細詢問了林區人的生產和生活情況,當聽說林區吃蔬菜困難,部分職工患浮腫病時,當即吩咐各林業局要辦農場種菜,并指示糧油部門供應林區工人和居民每人每月一斤黃豆。工人們都激動地說,這是劉主席送給我們的“營養豆”。此“營養豆”一直供應到糧油市場放開———“糧食供應本”作廢為止。各林業局紛紛搞起種植業和養殖業,不同程度地緩解了人們吃菜難的難題。
也是在這次視察中,針對林業職工大多單身,家屬都在外地這一現狀,劉少奇主席說:“你們是林業生產的主人,要把家屬接來,在林區安家落戶,因為林區的社會主義建設需要你們。”各個林業局把將家屬接到林區列為一項重要的議事日程,開始建房、造屋,改善居住條件。家屬們來了,有一些家屬又將自己的姐妹、親戚和朋友也帶來了。一些單身漢又回到自己的老家,娶回了媳婦,從此,林區便逐漸熱鬧,紅火起來。
林區人多了,就得需要吃飯、穿衣,于是糧店、商店便應運而生。有了孩子,自然得辦教育,于是又有了學校。校舍是大地窨,一年級、二年級、三年級都在地窨里上課,桌椅都是用木板搭的,三個年級一個老師輪流上課。人吃五谷雜糧哪能沒有個頭疼腦熱的,于是又有了醫院。當初,醫院的設備也相當簡單,草藥多半是醫生們自己上山采來的。就這樣一點點地發展,林區就形成了企業辦社會的格局。
其實,與其說企業辦社會,不如說“大木頭”辦社會更準確。因為林區辦一切事情,都取決于采伐了多少“大木頭”。
采伐并不等于毀林,因為森林本身就有一個自然更新的過程。但采伐如不加以控制,不按照森林固有的法則進行,那么就有可能導致亂砍濫伐,甚至毀滅性的破壞。
20世紀80年代初期,中國的現代化建設開始起步,對木材的需求量極大。從1978年到1985年,是新中國成立后木材消耗量最大的時段。大興安嶺林區日漸消瘦了,小興安嶺林區日漸消瘦了,長白山林區日漸消瘦了。林子越來越稀,林區似乎大大傷了元氣,像個重癥病人整日里氣喘吁吁。其實,何止大小興安嶺和長白山林區呀,四川林區、粵北林區、閩西林區、滇黔林區、湘西林區和贛南林區均頻頻告急。真正了解林區內情的,還是林區人自己。可他們心中的隱痛有多少人知曉呢?隨著天然林保護工程的實施,隨著大禁伐的一聲令下,幾十萬名伐木工人將手中油鋸變成了種樹的鍬鎬。
習近平總書記說,廣大林業職工當年從事伐木,支援國家建設,為國家作出了重要貢獻。現在時代不同了,我們要對有限森林資源實行保護。當年砍是必要的,現在護更是必要的。
真是“我是革命一塊磚,哪里需要哪里搬”呀。國家需要木材時,就當砍樹英雄; 國家需要生態保護時,就當種樹英雄。在“林老大”眼里,國家利益從來都是高于一切的呀!
四
當年,森林小火車一響黃金萬兩。今天,綠水青山就是金山銀山,冰天雪地也是金山銀山。時間是有方向的。時間的方向永遠不可倒轉,時間的方向永遠向前。
“當森林全部封禁,停止一切采伐之后,林區的替代產業找到了嗎?”2017年7月18日,在綏棱參加黑龍江省林區文化建設座談會期間,我曾向黑龍江省森工總局黨委書記李坤提出這個問題。
李坤慢條斯理地回答:“可以肯定地說,我們找到了,但不是全部。”我問:“什么產業?”“旅游,全域生態旅游。全域生態旅游是黑龍江林區替代產業的發展方向。”李坤說,“大禁伐既是挑戰,也是機遇。黑龍江林區擁有豐富的旅游資源,大森林、大冰雪、大濕地、大湖泊,還有過去少有人跡的荒野正在成為一處處生態旅游的勝地。”
什么是旅游?旅游就是尋找差異。近五年來,黑龍江林區生態旅游聞名遐邇。亞布力、湯旺河、鏡泊湖、威虎山、雪鄉、鳳凰山、柴河等著名景區每天都有大量游客前來觀光。林區生態旅游產業集合帶初步形成。光是2016年,林區就接待游客九千萬人次,實現產值五十億元,創造了少有的經濟增長奇跡。
“除了全域生態旅游,還有什么?”
“還有就是……”李坤剛要說,卻又停頓了,他說,“還是先不說了吧。等我們完全找到之后再告訴你吧!”
受愛默生和梭羅的影響,一個叫繆爾的人,于1901年寫出了一本曾影響了美國總統的書———《我們的國家公園》。他在書中寫道:“森林公園的作用,不僅僅是作為木材與灌溉河流的源泉,它還是生命的源泉。”他進一步寫道,“森林作為用材林,它們的價值并不大,然而作為鳥和蜜蜂的牧場,作為灌溉農田的水源的涵養地,作為人們可以迅速避開灰塵、熱浪與焦慮的世外桃源,它們的價值是不可估量的。”這位被后人稱為美國國家公園之父的繆爾,藍眼睛、卷發、長胡子,面相跟恩格斯很相像。他說:“我用盡渾身解數來展示國家森林公園的美麗、壯觀與萬能的用途,就是要號召人們來保護它們,在保護的同時,來欣賞它們,享受它們,使它們得到可持續的合理利用,并將它們深藏心中。”
李坤的嘴巴一向很緊,沒有看準的事情,輕易不說。不過,林區的全域生態旅游,是他早就看準的事情了。
人類的終極目標是什么?我們是不顧一切地奔向毀滅,還是詩意地踱向未來?這個問題不需要我們每個人做出回答,卻需要每個人都進行思考。在這個幾乎一切都可以速成的時代,我們忽略了樹尖上的四季變化,忘記了田野中還有蛙鳴,森林中還有鳥語。我們的腳步應該慢下來,我們的心應該靜下來。
森林是一個生態系統概念,絕不僅僅是我們所看到的那些樹。在森林群落中包含著許多生物群體,它們各自占有一定的空間和時間格局,通過生存競爭,吸收陽光和水分,相生相克,捕食與被捕食,寄生與被寄生,既相互依賴,又相互制約,構成了一個穩定平衡的生態系統。
最早把森林視為生態系統的,是德國林學家穆勒。1911年,穆勒說:“森林是個有機體,其穩定性與嚴格的連續性是森林的自然本質。”
在李坤眼里,林區的每一棵樹,每一朵花,都是神圣的。
一個健康的國家,必然是一個綠色繁茂的國家。
綠色不僅代表生命、象征活力,預示健康,更是一種信仰,一種文化,一種文明。一個國家經濟社會發展要與生態容量相適應,不能以損害和降低生態承載能力和服務功能為代價,不能以危害和犧牲人的健康及幸福為代價。
林區如何改革?怎樣改革?這個問題不是我能回答的。但我能回答的是,改革不能解決所有的問題,而要解決林區的問題,必須將改革進行到底。
綏棱林業局黨委書記鄧士君說:“我每天所做的一切,都是為了讓這片森林生長得更好,為了讓守護這片森林的人生活得更安寧、更有尊嚴、更感到快樂和幸福。”
林區的未來取決于什么?除了國家政策的扶持和對外部環境因素的適應,歸根結底的是,林區的未來取決于林區人自己內在的動力,取決于林區中的一草一木煥發出的生機。俄羅斯著名導演塔克夫斯基說:“今天的時代與以往不同的是,我們所期冀的未來已經直接呈現于我們面前。它的將來會怎樣,完全取決于我們今天怎樣做。”
忽然又想起另一句話:“極端的絕望與極端的幸福之間,只隔著一片震顫的葉子。”
那片葉子的背后是什么?我分明看到,那片葉子背后是林區人的奮進、追求和渴望,以及生生不息的精神。
□ 李青松 作者:李青松(長期從事生態文學創作和研究,現任中國林業生態作家協會主席。代表作品有《遙遠的虎嘯》《告別伐木時代》《一種精神》《茶油時代》《粒粒飽滿》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