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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 大 當通訊員這些年來,最難忘的是一次深山里的采訪。
那年,我陪上級媒體攝制組李記者一行,到綽爾林業局1號防火望站,采訪生態保護方面的典型人物。望站有兩名望員,其中一位姓盛,50多歲,在這個望站工作30年多了,是采訪重點。另一位姓張,比老盛稍年輕,說話有點屁。
臨近日暮,兩位望員都下了塔。簡單寒暄之后,采訪開始。
李記者問:“盛大哥,我們想了解一下望員的日常工作生活情況。”老盛一聽,手有點抖,臉漲的通紅,半天揶揄一句:“我不會說,別采訪我了!”
他看我是本局工作人員,好像抓住了救星,悄悄拉拉我的衣服:“咋說啊,你教我!”我笑了,大聲說:“不用緊張,老盛,大報記者來了,別卡殼,何況李記者來過林業局幾次了,老朋友,有啥說啥,干啥說啥。”老盛看我幫不了他,只好危襟正坐。
“您是哪年參加工作的,為什么到望站來?”李記者問。
“我是1986年參加工作的,當時也沒多想,領導讓來就來了!”老盛看這個問題好回答,張嘴就來。
“當時你們住的什么樣的房子,飲食方面怎么解決?”李記者問。
老盛看了看我,“當時,當時……”我看老盛有些猶豫,估計是以前的情況怕說出來影響不好,就鼓勵他:“當時啥情況就啥情況,現在啥情況就啥情況,把這些年的變化都跟咱們李記者說一說!”
“當時吧,條件可苦了,進望站沒有路,我們來回走的都是山路,說是山路,就是我們來回走的趟數多了,踩出來的毛毛道。”老鄭神色有點凝重:“那時候,吃的喝的水都是我們自己背上來的,上來一趟,累的滿頭大汗,路上不敢停,一停那涼風就把衣服打透。在山上值班十來天,能背上來啥吃啥。頭幾天還好,后幾天就是干饅頭就咸菜。很多時候沒有干凈水,就喝雪水或者雨水。值班一次,回家都進不了屋,渾身沒好味兒。”
“哈哈,那時候是不是你媳婦不讓你進屋?。?rdquo;另一位管護員老張笑道。
“你還說我呢,那時候你沒來,你來了也那味兒!”老盛說起同事來可不客氣。
“住的咋樣?”李記者問。
“住的板夾泥房,房子不保溫不說,爐子、炕不好燒,人住在里面就像蹲監獄似的。”老盛說:“那時候可苦了!”
“那我看你們現在住的這個房子不錯啊,這是什么時候蓋的?”李記者問。
“那可是唄,你看現在的房子比我家的還好呢,這屋有小炕,啥時候住都暖和,那屋有接待室,有廚房,都裝修了,上柜下廚的!”一提現在,老李一下子打開了話匣子:“這是2012年建設的,按照旅游景點的模式建的,老遠一看,像不像一個別墅?建這個房子的時候我們都跟著干了!”老李邊說,邊站起來,來到窗前:“你看,前面的觀景臺、觀景步道,還有后面的采擷園,都是我們建的!現在的望站就是一個旅游景點,這幾年到這游玩的人越來越多!”
“那您工作起來是不是勁頭更足了?”
“勁頭足,人家啊,入黨了!”老張打趣道:“要退休了,思想覺悟也上來了!”
“那咋的,那現在國家、林業局上上下下對生態保護越來越重視,對咱望員越來越關心,給你這么好的條件,你不好好干能行?那要好好干,不要求進步能行?”老盛臉有點紅,但語氣堅定。
“因為當這個常年不經常在家的望員,他老婆差點不跟他過!”老張又開始打趣??磥?,兩個望員平日里啥嗑都嘮,互相啥“底細”都知道。
“那都是過去的事,那時候咱啥忙幫不了家里的,工資還低……”老盛靦腆地說。
“那您現在的工資還可以吧?”李記者問。
“剛參加工作那會工資一個月不到一百元錢,現在三千多塊了,這差多少倍呢,你說說!”老盛臉上露出笑容。“你看,咱現在的望站,有太陽能光板,用電沒問題了,有無線通訊設備,能打手機,還能上網呢。晚上可以和老伴通通電話,家里有啥大事小情咱也能第一時間知道了!”
“我看咱們上山的路也不錯,現在你們不用自己背著吃喝上來了吧?”李記者說。
“嗯,這路修了也有幾年了,現在我們來回都是車接車送,給我們帶吃的、喝的。平時有機會單位領導就來看看,檢查工作,有什么需要的就幫我們帶上來。”
“望設備也有不少改進吧?”李記者問。
“當然有了,這些年來,林業局建設了“重點火險區綜合治理”四期工程,引進了“森林眼火險監控系統”和“北斗全球導航定位系統”,就連我們的望遠鏡也鳥槍換炮了。今天天晚了,不行你們別走了,明天一早我領你們到塔上看看去,在我們景區走走,那日出老漂亮了!”老盛越說越高興,還盛情邀請記者留下來。
李記者也被老盛的熱情所打動,干脆拖鞋上炕,和老盛他們小酌起來,還真在這深山里過了夜!不過,李記者可真沒白來,后期的稿子上了多家大報,老盛也作為生態保護一線的代表,聲名遠揚了!
□何康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