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劉雪婷
2017-11-13
4209 天色有一股哀傷。這哀傷如霧氣，若隱若現(xiàn)，但其所彌漫之處的內地里則是一種冷硬，甚至是卑困。你穿過這一片片街區(qū)，眼前閃現(xiàn)過不同的人群及個體形象，視聽的內部交織著眾多的身影與聲音：男孩、女孩、老朋友、失敗、犯罪、偵探、暴力、死亡……這是穿行于波拉尼奧詩歌中所感受到的別樣氣息。
無論是從題材，還是語言上看，波拉尼奧的詩都顯得粗礪、疏硬，可以說相當缺乏精致，或者說反對精致。這也使得他的詩呈現(xiàn)出與其他詩人作品不同的面貌。比如，他反對的聶魯達和帕斯。波拉尼奧在詩中就曾這樣寫道：“我的意思是我的抒情詩不一樣。”
這其中很大一部分原因與詩人的經歷和閱讀偏愛有關。波拉尼奧為了生計，曾做過洗碗工、服務生、守夜人、碼頭裝卸工、垃圾處理員等多種臨時性工作。這種生活為其書寫提供了獨特的感受和表述，以及眾多人物形象。另一方面，波拉尼奧的閱讀十分駁雜，既包括科幻偵探等偏于流行的內容，又有嚴肅的文學或理論作品。
這容易讓人聯(lián)想到波拉尼奧的小說，比如《荒野偵探》《2666》等。在他的小說中，多次出現(xiàn)詩人形象以及對詩歌的談論。從這一點來看，他的詩歌特質在他的小說中存在著某種延伸。對很多讀者來說，波拉尼奧首先是一個小說家，其詩名遠遠不及小說所帶來的聲譽。其實在40歲之前，即開始小說創(chuàng)作之前，波拉尼奧一直在寫詩，并且將詩歌視為最重要的部分，他曾說道，“寫詩是任何一個人在這個被上帝遺棄的世界上能做到的最美好的事情”。
《未知大學》是詩人生前就已編定的詩稿，后由其妻子根據電腦和手寫稿件所確認。中文版《未知大學》則是以波拉尼奧生前就編定的《未知大學》為主體，同時收錄了其此前已出版的另外3部詩集：《安特衛(wèi)普》《浪漫主義狗》和《三文本》，涵蓋波拉尼奧1978年至1994年間創(chuàng)作的幾乎全部詩歌，基本保留了各部詩集的完整形態(tài)。
波拉尼奧所使用的“未知大學”這一概念，出自于科幻小說家阿爾弗雷德·貝斯特的小說《被謀殺的穆罕默德》。“未知大學”是一個具有荒誕色彩的學習中心，小說主人公就是該大學的教師。這所大學中的人，都是天才，其思想都超凡脫俗，但為了他們的天才又付出了高昂的代價。波拉尼奧自身或許就是這類人，正如他在《在游吟詩人弗里德里希·馮·豪森……》一詩中所寫的：“親愛的阿爾弗雷德·貝斯特，至少我找到了未知大學殿堂中的一座！”
波拉尼奧的詩歌句子普遍不長，也少有華麗的修辭，其緊湊、冷峻的句式，甚至帶有某種暴力氣息。在詩集中，有一些形象如幽靈一般反復出現(xiàn)，比如駝背小人、偵探、紅發(fā)姑娘、夢等。在讀到駝背小人這個意象時，第一時間想起本雅明在《柏林童年》中曾寫到的“駝背小人”，這個形象在德國民間傳說中是一個具有魔力的淘氣鬼。當然，在波拉尼奧這里，駝背或駝背小人應與這關系不大，而是詩人創(chuàng)造的特有形象。
尤為值得一提的一部作品是 《安特衛(wèi)普》，在《未知大學》中名為《遠走的人》，后有所修改，曾于2002年由阿納格拉瑪出版社出版。該作品由56篇碎片化的散文詩作構成，詩歌語言呈現(xiàn)出與大多短詩不一樣的面貌，出現(xiàn)了綿延性。閱讀這部作品，猶如展開一個個念頭，一張張圖景。不變的是，那些偵探、警察、駝背、紅發(fā)姑娘等身影，依舊在浮現(xiàn)…… □須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