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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容頡
2017-11-16
4158白俊清
讀書之于我應(yīng)該是從小人書開始。
70年代末，文革剛剛結(jié)束不久，長達(dá)十年的精神禁錮，人們的娛樂生活相對簡單，而小人書這種寓教于樂的方式成為那個年代的我們的重要讀物。
由于那個年代家庭生活普遍困難，買一本小人書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像《三國演義》、《水滸傳》等成套的小人書買全了更是一件難事。可辦法總比困難多，借看、換看，甚至靠出力干活換取閱讀，常常是一本小人書后面排了一串小朋友。小人書多的人就像現(xiàn)在的“網(wǎng)紅”一樣“牛”的不得了，小朋友們對他趨之若鶩。小人書裝在上鎖的箱子里寶貴的很，借誰不借誰是分三六九等的，用現(xiàn)在的話說就是憑關(guān)系，關(guān)系鐵的自然是近水樓臺先得月，關(guān)系差的只好眼巴巴的等了，那叫一個望眼欲穿，最終能不能看上那還兩說呢。
我也有一個裝小人書的箱子，可比小朋友們箱子要高檔得多，那是一個老式的大紅木箱子，它的主人是我的祖母。都說“老兒子大孫子”，傳統(tǒng)意識極濃的祖母打小對我寵愛有加，我積攢的小人書起初因為少還能東掖西藏，但多了就無處安身了，于是就盯上了祖母的箱子，那可是她老人家的“禁地”。可我是她的大孫子，是她心里最柔軟的一部分，我看似過分的要求還是得到了滿足。對于我的小人書來說祖母的箱子還是太大了，盡管祖母把箱子的三分之一空間交給我打理，可我使盡渾身解數(shù)，甚至做夢都想把那個空間填滿，但我的“小目標(biāo)”從來沒實(shí)現(xiàn)過。父母給的壓歲錢、撿廢品換的錢，采牙格達(dá)、都斯賺的錢，包括祖母私下給的零花錢，可以說全部投資到小人書上了。即便如此，祖母的箱子就像一個無底洞，填滿它對我來說幾乎是一件不可能完成的任務(wù)。盡管心有不甘，但我知道不能奢望太多，在那個困難年代這已經(jīng)實(shí)屬不易。記得上小學(xué)的時候都是半天課，印象中經(jīng)常把小人書倒騰出來，像將軍點(diǎn)兵一樣一本本檢閱，400多本小人書一一過目，即便不翻看一一過手心就醉了。分門別類將小人書整齊碼好，手捧選出的小人書，一切都靜止了，如醉如癡，忘了時間，忘了一切。
我的人緣在小朋友中還算不錯，因此也是離他們手中小人書最近的一個，新小人書一出現(xiàn)我總能在第一時間看到。從來沒有無原無故的愛，也沒有無原無故的恨，我的好人緣一方面得益于我對小人書管理呈現(xiàn)的開放態(tài)度，通俗的講就是“不摳”，誰借都可以，只要按時、完整、干凈歸還即可，不附加任何條件。我的信條是“書不是用來收藏的，而是拿來看的”，正所謂有付出才能有回報。另一方面得益于我會講故事，一本小人書、一套連環(huán)畫，我能“編”著講，小朋友們像聽說書的一樣，聽的津津有味，聽的廢寢忘食，小人書在我的手里發(fā)揮的作用遠(yuǎn)比在別人手里大的多，因此我的身邊總是聚集一幫小朋友。誰買了新小人書，有的甚至自己還沒看就拿來讓我先睹為快，于是上學(xué)的路上、放學(xué)的途中、同學(xué)的家里，就成了我開講的舞臺，那種成就感、自豪感是顯而易見的，而這又反過來促使我更加勤奮閱讀，久而久之養(yǎng)成了我閱讀的好習(xí)慣。
時間飛駛，如今，小人書早已不見蹤跡，影視、網(wǎng)絡(luò)、卡通、大開本的精裝繪本，早已把小人書擠出了時代舞臺。但小人書是我們那一代人的整體記憶，承載了我太多的歡樂與夢想，讓我感到了生命的充實(shí)與安靜，也引領(lǐng)我走上閱讀的道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