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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琦
2018-01-12
3980杜魯南
在那時的我看來，奶奶的離世對于母親來說是件“幸福”的事。
那年我7歲，只記得院子里充滿凝重的氛圍，空氣中多了幾分濕露露的感覺。天灰蒙蒙的，沒有人理睬我，他們在我面前來回不斷地走動，已經完全忽略了我的存在。我呆呆的站在那出神，一陣撕心裂肺的哭聲把我從若有所思中驚了回來，那是媽媽的聲音。我迅速地挪動那雙小腳，跑向屋門口，將腦袋擠進了兩個大人的空隙里，向屋里張望。這時的哭聲更加震耳欲聾，屋里所有的人都哭得痛心不已。我順著哭聲找到了母親，只見她趴在一個人的身上，身體在不停地顫抖著，那個人就是奶奶。
我5歲那年，奶奶就從山東搬了回來，因為奶奶病了。那時母親在掛面廠上班，為了多賺些錢，母親每天加班到凌晨兩點。而父親是個純粹的賭徒，每天除了賭，好像再無其他。就這樣一個家的重擔都落在了母親身上。奶奶得的是半身不遂，生活不能自理。每天夜晚都要翻身多次，而母親無論多晚、多累都會耐著性子幫襯著。奶奶怕累著母親，有時會強忍著，不吱聲，而母親似乎看出來了，就會對奶奶說“媽，您想翻身就告訴我，別忍著。”
那時的時間對于我來說是富足的，但對于母親來說是那么的稀有而珍貴。每天清晨，當我還在暖暖的被窩里熟睡時，母親早已爬了起來。母親第一件要做的事就是幫著奶奶通便。奶奶經常會把屎遺留在褲子里，母親沒有埋怨、沒有憤怒、沒有嫌棄，有的只是麻利的雙手幫奶奶脫掉褲子，為其擦洗身子，并為她換上干凈的衣服。母親每天出門前，一定會囑咐我和哥哥要按時給奶奶喂藥，要把奶奶的尿褯子泡在盆里。中午回到家，母親還要拖著疲憊的身子將午飯做好，把奶奶的衣服洗了。就這樣，日復一日年復一年，母親每天既要照顧哥哥和我，又要照顧生病的奶奶。而這一切，不僅對于奶奶，對于我來說也是看在眼里，疼在心里，但那時的母親并沒有淚水流出。
時光匆匆而過，轉眼間，我已長大成人，而母親的白發也隨著臉上的皺紋漸漸增多了。我曾經問過母親，恨不恨奶奶，因為在我還沒出生時奶奶就將母親攆了出來。而母親的一番話深深地打動了我，她說“不會，因為她是你的奶奶，是你父親的媽媽，而媽媽也會老，也會有需要子女照顧的那一天，你奶奶在去世的那天說了一句話，讓我覺得自己的付出都是值得的。”是啊，那句“多虧了這個小妮子了”，就這么簡簡單單的一句話卻如萬兩黃金般收買了母親全部的孝心。母親說得對，不僅是她，我也有老的一天，所以我也要像母親照顧奶奶一樣去照顧她、照顧未來的婆婆，要像母親一樣細心、耐心、不急不躁。為我未來的子女做出一個好榜樣。
“多虧了這個小妮子了”，母親的嘴里還在念叨著，我落淚了，而母親的淚光也凝聚在眼中，似乎思索著什么。我終于發現自己當時的想法是多么的愚蠢，而我也終于明白了幸福的含義。幸福是什么？幸福就是在你生病的時候，有人為你端茶倒水，有人對你細心照料；幸福是什么？幸福就是即使讓自己的身體累得疲憊不已，但是內心的那棵生活樹卻依然茁壯成長；幸福是什么？幸福就是在我們年幼的時候，身邊就總有那么一個人用她那良好的言行舉止感染著我們。而母親就用她的舉動向我傳承著中華民族的傳統美德：那就是百善孝為先。我相信奶奶是幸福的，母親是幸福的，而我也是幸福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