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愛華
二十三年前的今天,我成了他的新娘。
二十三年后的今天,我寫下這段文字,記錄我們這一路走來平凡的故事。
我先生這個人,怎么說呢,說他不懂浪漫吧,新婚第一年的情人節(jié),他就從懷里變戲法似的掏出一束紅玫瑰;說他浪漫吧,我們的結(jié)婚紀念日、我的生日什么的,他通通不記得。開始我還以為他要給我驚喜呢,結(jié)果一天都快過完了,人家還什么反應(yīng)都沒有,看我生氣了還說我“沒事自己找氣生”。慢慢地,我找到了一些方法,遇到節(jié)日或者紀念日,我會提前一天提醒他,明天是什么日子,我想要什么禮物。就這樣,他總是興沖沖地去買,我美滋滋地接受,兩個人不用生氣,都很歡喜。直到現(xiàn)在,他就只記得我女兒的生日。從小到大,女兒就是他的心頭肉,即便到了現(xiàn)在,他和已經(jīng)二十多歲的女兒說話,還總是捏著嗓子;女兒假期回來,最愛和他打鬧,特別是在他午休的時候,先生困得直流眼淚,還是強挺著,同他姑娘嘻嘻哈哈。女兒今年畢業(yè)進入職場,孩子的衣食住行就成了她爹最大的牽掛,視頻時說得最多的就是:“姑娘,缺錢嗎?不夠跟爸爸說,別虧待了自己。”相較于我先生,我倒像個后媽一樣。
剛結(jié)婚時,我還不會做飯,先生每次有飯局,都是回家做好飯才出去。隨著孩子一天天長大,我才開始琢磨著給孩子弄些吃的,慢慢地什么都會做了。在做飯這方面,他倒是一個很愛學(xué)習(xí)的人。他跟我媽媽學(xué)做紅燒肉,熬得一手又紅又亮的好糖色。直到現(xiàn)在,婆婆家的紅燒肉都是他來做,而我平時,家常菜還能對付,要是家里來了客人,我也只能是給他打打下手。
先生開朗善談,雖然性子急躁,但是心地善良。朋友聚會時,他總是最能活躍氣氛的那一個。他好交好為,很講義氣,可以為朋友“兩肋插刀”。然而,他有一個毛病,就是從不主動認錯,你說他時,他不反駁、不說話,就是代表他知道錯了。兩個人過日子,總會有吵架的時候,他是事情過去就忘了,我卻做不到,我記仇。他總說我:“就不能記著他的好。”我翻著眼瞪他:“想什么呢?就我這小心眼還能想你的好,不把陳芝麻、爛谷子的事翻一遍就不錯了。”
現(xiàn)在,隨著年齡增大,我們也早已過了較真的年齡,互相磨合了這么多年,也不那么容易吵架啦。
前年,我們?nèi)タ赐业母改福T著媽媽的電動三輪車帶著我老城、新區(qū)地轉(zhuǎn),我們看街道兩旁的鳳凰花和芒果樹,去嘈雜的菜市場,吃香甜的清補涼。那段時間,海南的慢節(jié)奏生活讓我們仿佛提前過上了退休后的日子。跟他出去時,我就是個路癡,東南西北都分不清,但也是這樣的我,帶著父母去北京看病時,可以一個人帶著媽媽從動物園到故宮再到大紅門。他是我的依靠,而不知不覺間,我也成了父母的依靠。
此時,他正在午睡,我已經(jīng)和這個不浪漫、不細膩還有些大男子主義的人在人間煙火中走成了老夫老妻,特別的日子不說,他依然不記得。這天一大早,我跟他要了個紅包,做了幾個小菜,我們還小酌了兩杯,不管怎樣,儀式感還是要有的。陽光明媚,窗臺上一簇簇玫紅色的三角梅花開正盛,白色的茉莉花也散發(fā)著淡淡的清香,這都是先生的功勞,這么多年,澆水施肥的活我是極少做的。
歲月無痕,流年似水。二十多個寒來暑往中,娘家于我從最初的幾十公里到后來的城東城西,再到現(xiàn)在的相隔千里。而我們一家三口現(xiàn)在也在過著三地生活,先生在牙克石守著我們的大本營,我在庫都爾森工公司上班,每周末回家一次,女兒在北京的工作也逐步進入正軌。雖然團聚的日子有限,但是那個被我們稱之為“家”的地方就是我們仨永遠溫暖的港灣。
我們只是這蕓蕓眾生中最普通不過的一家人,懷揣著美好的希望,經(jīng)營著自己的生活,過“愛著”的日子,也愛“過著”的日子。唯愿此生:歲月無恙,只言溫暖,不語悲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