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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 大 序
1961年,端木蕻良在一篇文章中寫道:“下了火車換乘森林鐵道的小火車,走了很久,又經過三個有趣的車站,一個叫嶺南,一個叫嶺頂,一個叫嶺北……”這篇文章的題目就叫《在大興安嶺原始森林里》。
很多年以后,在很多個周末里,我都會驅車駛過這三個小站,在大興安嶺起伏的脊背上疾馳。白樺林、落葉松、千山雪、五月秋,這些熟悉的景物,讓我的心緒時而傷感、時而肅穆、時而寧靜、時而壯闊,在大興安嶺的脊背上,我仿佛感受到了那熾熱的心跳和時空里悠遠的回響。
“洪荒久遠,億年興安;峰隆谷裂,峽谷出焉;河水如劍,劈開重嶺;時光如鑿,雕琢奇觀”。這些詩句,是對大興安嶺地質滄桑和景物風格的最好概括。發自洪荒的罡風勁吹至今,而大興安嶺卻愈發巍峨屹立,這孤高的品格在這極寒之地也愈發可貴!沒有“一覽眾山小”的偉岸,沒有“欲渡愁攀援”的險厄,沒有“不識真面目”的神秘,甚至拿不出幾句歷代文人,愛山者眾的吟詠之詞,但他卻有“幾十萬年今逝矣,松樺依舊撼煙云”的堅定不移。蒼茫、粗獷、豪邁,滄海橫流,英雄笑傲。
這中國歷史上“一個幽靜的后院”,這靜靜地守衛著東北平原的巨大身軀,始終保留著那股矢志不渝、不屈不撓、堅不可摧的鐵流。
從2011年,我單人獨騎,用自行車旅行的方式第一次走進大興安嶺,到2015年我調至林區小鎮工作,再到今天觸摸到他蒼涼的胸膛。如同經歷了邂逅、了解和靈魂契合一樣,我狂野地喜愛著他、崇拜著他,也敬畏著他!有時候,大興安嶺就是圖騰;有時候,大興安嶺就是力量;有時候,大興安嶺就是孤獨;有時候,大興安嶺就是你我……
幾年來,每次踏上大興安嶺,創作的沖動就會在我血液里奔涌。寫就一些詩句,希望更多人走進大興安嶺,了解大興安嶺,因為大興安嶺人精神就是一代代務林人的精神境界的最本質、最集中的體現。
江城子·嶺上春望
草枯殘雪正闌干。
怨流年,
又姍姍。
寂寂層林,
一嶺鎖千山。
遙想江南春好處,
煙柳色,
畫橋邊。
滿懷心緒盼輕寒,
效竹賢,
慕清歡。
輾轉千回,
誰料鬢先斑。
俗世悠悠難問道,
魂夢里,
黯鄉關。
夏行道中
云深古道遠,
單騎逸興長。
嶺峻氤氳近,
枝繁草木香。
歧途如舊路,
故里似他鄉。
忽慟關山冷,
行人自慨慷。
八聲甘州·秋行
對西風烈烈卷紅旗,北國又寒秋。正登高臨遠,霜楓似火,云影悠悠。莽莽興安萬里,翠幕霎時收,鴻斷聲聲里,應是離愁。
暑往寒來如夢,嘆少年怒馬,王謝風流。未消胸中事,身倦竟白頭。遠征人,關山難越,驛路長,松籟解千憂。君知否,立斜暉處,炯炯吳鉤。
雪夜
暴雪摧城夜,
驅車向遠山。
凄辰終去矣,
四野盡蕭然。
大嶺獨高峻,
孤身聳峭寒。
碎瓊倏刻骨,
簌簌飄滿天。
蘇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