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一年五月到來，母親的背影卻是那般滄桑。
母親已七旬有余，白發間隙中仍生長著黑絲，黑黝黝的容顏上印著幾道皺紋，一雙堅硬的手掌滿是老繭，粗大的手指已經變了形。母親總是樂觀面對生活，幾十年來含辛茹苦地把我們兄妹三人拉扯長大，如今大哥已經五十歲了，母親該到安享晚年的時候，可她卻不愿意放下自己喜愛一輩子的菜園子。
常聽母親提起七八十年代的故事，那時家里生活特別拮據，每月只能靠父親幾十塊的工資來維持生計，養活著一家五六口人很是不易。于是母親肩上背著哥哥，推著自行車，大街小巷的賣冰棍，一天下來才能掙上幾毛錢，就把母親高興的合不攏嘴，攢了好幾天的錢，就能給哥哥買袋奶粉喝。過去的生活是艱苦的，可母親總說那個年代的她們是幸福的，生活是有奔頭的。
后來家里總是沒有菜吃，買又太貴，母親決定自己開一片土地，種各類各樣的菜。當時機械工具并沒有如今這么先進，只能用雙手一鍬一鎬的刨地，頂著烈日炎炎，肩上還背著六個月小小的我，累了就在土地上休息。長大后我時常問起母親，“您不累嗎？一個人帶著我在荒蕪的河邊開地，不害怕嗎？”母親的臉上總會揚起幸福的笑容，“為了你們三個孩子能吃的好，穿的暖，辛苦也值……”母愛無邊，在母親心里，我們是她的一切，比任何東西都珍貴。
漸漸地，母親年紀越來越來大，對遠在他鄉的大哥更是無比的掛念。從未發覺母親老了，步伐不再矯健，腰也彎了。那次，母親去客運站接大哥，正逢我下班回家，夜色剛剛降臨，母親深沉的背影，雙手背在身后，眺望著遠方，那份期盼，那份焦急，那份等待的心情，瞬間讓我的心頭有股酸酸的涌動。以往那個挺直的母親駝了背，她為兒女們撐起了一片天，她給了兒女們記憶難忘的童年，她教會了兒女們做人的道理，她為兒女做了太多太多，把自己的一生都給了我們。
母親一輩子生活簡樸，為了供養我讀大學，辛勤的在這片土地上種植各類的蔬菜，然后一點點地摘下來，推出去賣。自己不舍得花一分錢，全部都給我用作生活費。每每放假回家，看見母親累得在地里爬著一棵一棵地移苗，我便躲在她的背后偷偷地哭，暗自發誓一定不辜負母親，那樣一個背影讓我至今難忘。
如今我已成家，母親很欣慰我能留在她的身邊，可母親卻不再是當初那個堅強、干練的女強人了。她老了，可依然堅持著給我和哥哥種菜吃，說是綠色的食品最有營養。身穿一件深紅毛衣，輕拂一層微微塵土，佝僂著腰，手持著農活的工具，母親正慢慢悠悠地走在地田間，看著漸行漸遠的背影，突然淚潮而涌……
母親的家就住在離我單位的不遠處，總會在固定的時間固定的路口等著我，看見我之后，便漫步蹣跚地往回走。留給我依舊是熟悉的背影，只是這個背影不再挺直，不再年輕。
□韓萍萍
劉雪婷
2019-05-1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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