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三月份的大興安嶺，天總是陰沉沉、灰蒙蒙的，不知什么時候開始，竟又下起雪來，先是稀疏的落下，緊接著就是大而密集、鋪天蓋地的降落。瞬間，群山皚皚，原野茫茫，山路潔白，小河如緞……仿佛一幅水墨畫。人們想讓馬路和院子里整潔，紛紛用掃帚、鐵鍬、除雪車清理。雪牢牢地占領著它的陣地，人們剛清理完，馬上就又落下了，有時人們還沉浸在甜蜜的夢鄉，第二天清早就發現雪又來了。
下雪時，天氣不是很冷，雪落下，瞬間就融化了，像那些游走的時光很快就消失了。有的停在屋頂，經陽光照射后融化了，匯成一股股細小的水流，在房檐下掛著一個個冰柱。滴水的冰柱，儼如一個個感嘆號，那是雪對短暫生命的感嘆。雪像一個負責任的粉刷匠，剛剛在大地的墻體刷下薄薄的一層雪，黑色的地面還沒有完全蓋住，緊接著又有新一層的雪蓋在上面。
雪在陰沉的天氣里跑步來到世間，它怕太陽出來之前還有什么污漬沒被蓋住。所以，它去過的地方，都蓋上了白布單，可是風很調皮，剛剛蓋住的地方，又被掀開了一角。有的地方不容易被蓋住，比如：細樹枝、茂密的樹林下、巖石的縫隙、它就一遍又一遍的覆蓋。在雪的眼里，每一寸土地都需要清潔，于是，它走遍大地，尋找每一株草、每粒石子和沙粒。
雪是勤快的服裝裁剪師，它讓山峰、大地、房屋、柵欄，都穿上柔軟又得體的棉衣。往往一夜甚至于一袋煙的功夫，大興安嶺就由秋日的“天蒼茫、雁南飛、秋草黃”的畫面直接跳轉入“千山鳥飛絕，萬徑人蹤滅”的情境。那些灰褐色的樹枝瘦骨嶙峋地站立在雪地上，雪就給它們披上裙紗。穿上時裝的樹，立即變得千姿百態、嫵媚動人。雪還為那些細小的枝條綴滿大大小小的飾物，似乎大喊一聲，那些絨球就會“撲簌簌”滾落下來。
雪給大地鋪上畫紙后，靜靜地等待人們在上面作畫，讓人們帶著期望走向藝術殿堂，讓思緒在美妙的夢境中漫游。小鳥在雪地上走過，留下一個個美麗的小樹叉；動物從雪地上走過，留下一朵朵梅花； 人們在雪地上走過，留下深深淺淺的腳印； 興奮的孩子們在雪地上堆起了雪人； 藝術家精心雕琢了城堡、栩栩如生的生產工序、蒙古族人細膩的草原生活場景……配上各色燈光，美輪美奐。是雪給了人們創作的靈感，讓人們將最瑰麗的夢賦予這個蒼白的季節。
雪花飄又飄，一片片雪花，猶如一頁頁日記，記載了雪村的往事。清晨起床，掀開窗簾，映入眼簾的是木框單扇窗玻璃上的冰花，那些晶瑩嶙峋的神奇之物，一點點地綻放，漸漸地氤氳整個窗戶，高山、大海、森林、瀑布、煙花、小動物……這些窗花猶如滴到水里的墨汁慢慢地散去，氣韻天成，讓人遐想。
雪是豐收的預言家，是天空撒向人間的吉祥和祝福，它一年又一年地飄下，從上一年的初冬，飄到元旦、春節、三月的大地，它們把大地攬在懷里，一起過冬。
□鐘壽軍
劉雪婷
2020-03-0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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