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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 大□米平華
在滿歸森工公司伊克薩瑪國家森林公園廣袤的密林深處,有一片大興安嶺極為罕見的松樹。癸卯年冬月的一天,我懷著強烈的好奇心,在零下40攝氏度的低溫下,趟著過膝深的積雪來到這里,仰視這片奇樹時,我的眼前一亮,心為之一震,驚詫與興奮驅散了寒冷,讓我周身熱血沸騰……在這片白雪籠罩的崇山峻嶺、被成片的興安落葉松覆蓋的山巒中,竟出現了幾片墨綠,它們猶如萬綠叢中的一點“紅”,與周圍白褐相間的山體基調形成了強烈反差。這幾片濃濃的墨綠仿佛給嚴寒中的大興安嶺帶來了春的氣息,讓這片山巒變得生機盎然,它就是被人們譽為“飛來松”的西伯利亞紅松。
籠罩在白雪霧靄中的西伯利亞紅松,枝干舒展,挺拔俊秀,墨綠的針脈上掛滿了霜花,在陽光的輝映下閃著耀眼的銀光。它們成群落狀分布,三五七株相互簇擁著,高的達15米以上,矮的在5至8米之間,大的樹齡在80年左右,中間的樹齡在40年左右,仔細數來,中齡以上的竟有61棵。細心的人會發現,竟有數百株30厘米左右的小幼樹均勻地分布在兩代母樹四圍,仿佛一個攜兒帶孫的三代之家,在這片幽靜的山野中享受著安定祥和的生活。
西伯利亞紅松在我國僅產于新疆阿爾泰山西北部,它是歐亞大陸寒溫帶針葉林中最著名樹種,堪稱“泰加之王”。當地的鄂溫克族人尊稱這些樹為“神樹”,每每有鄂溫克族人從此經過,都會在樹上掛上各種飾物并頂禮膜拜,以求平安祥和。但長久以來,人們一直將這些松樹誤認為是生長在國內的普通紅松,直到20世紀80年代,東北林業大學趙光儀教授等林學專家團隊來到滿歸,經過他們近十幾年的潛心研究,并將采集的種子攜帶到俄羅斯列納河地區,與當地的紅松種子進行基因鑒別,最終證實了這些被埋沒了近半個世紀的松樹,為純種西伯利亞紅松。
關于這61棵西伯利亞紅松的出身及來源,眾說不一,出現了多種解釋的版本。一種解釋說,紅松的種子是由一種往返于西伯利亞至南方的大型候鳥,在遷徙途中便下的沒有消化的種子,落地生根后所致。另一種解釋,卻道出了一段鮮為人知的歷史淵源。據有關史料考證,早在300多年前,鄂溫克族人生活在俄羅斯境內的列拿河一帶,后來由于列納河一帶獵物少了,他們便順著石勒喀河來到了大興安嶺北麓額爾古納河的貝爾茨河流域。當時俄羅斯的列納河兩岸,生長著茂密的西伯利亞紅松,其營養豐富的果粒成為鄂溫克族人不可或缺的食物,在遷徙途中,鄂溫克族人以獸肉充饑,以松果補充營養。來到滿歸阿魯自然保護區,在敖魯古雅定居下來的鄂溫克族先人們,為重現列納河兩岸的紅松奇觀,把從西伯利亞帶來所剩不多的種子,播灑在了貝爾茨河兩岸。這些原產于俄羅斯西伯利亞地區,廣泛分布于歐亞泰加林帶上的紅松,終于在大興安嶺找到了“新家”。
后期,在東北林業大學教授的指導下,滿歸森工公司對采摘的紅松種子進行了育種試驗,并獲得了成功。20世紀80年代,首批經苗圃培植的幼苗,在文體中心東側試栽成功,成活株數達60余棵,部分個體樹高已達3米,之后在孟貴支線和高地林場也進行了成面積的試種,均獲得成功。
而今,這些不遠萬里從寒冷的西伯利亞來到大興安嶺的珍貴樹種,不僅獲得了重生,真正實現了“安家落戶”,而且“兒孫滿堂”,成為莽莽興安萬頃林海中的重要一員。